阿里山春茶，
揉捻球形自然醇，
發酵茶多芬。
       —林瑞明老師所撰俳句

撰文：王美霞
攝影：方姿文



失蹤一天一夜之後，
葉東泰大哥從阿里山扛了高山烏龍茶來，
一大布包攤開，放在木質地板上：
「喏，這就是『美霞紅茶』」，他說。
「WHAT？」我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轉身問和他一起去山上神遊的JASH，
（JASH，陳博倫，在美國開茶行的朋友）
博倫用他的棕睫碧眼對我比了一個專業的手勢說：
「呴、呴、呴，請做茶！」擠擠眼眉，又拋給我一個詭異的笑。
葉大哥說：
「沒錯，這是4月20日新書發表會要用的茶，
作者要有誠意一點，親自做茶。」

下午，十八卯茶屋來了一群台北的朋友，
活動結束之後，
昭容、慧芝、姿文老師和我，
泡進那一片綠汪汪的茶葉裡，
開始揉茶處女秀。
葉大哥首先示範，
雙手捧起一窩茶葉，
放在兩個手心之間，
以輕揉重捻的架勢，
像搓一個圓圓的球，
揉出茶青，以便發酵。
只見他兩手如清風迅急，
虛實相生，轉仄有韻地運送茶葉，
綠汁微微滲出處，
茶香便縷縷飄送，
長長的木桌上頓時佈滿清茶香，
那手勢運行，彷如太極招式，
柔中有重，重中有輕。
然後，一團茶葉在轉眼間，揉好了。
他捧起那團茶葉，
給我們幾位生手，一個弔詭的微笑說：
「就是你們了…」
於是，我們七手八腳開始與眼前那團茶葉奮戰，
一片片的葉子，
是張揚飛舞的雲朵，
隨著手，就飄、飄來盪去，
灑得滿桌都是綠葉，
葉大哥說：「兜住、兜住，要把它們揉入圓形裡！」
說得容易，做得難呀！
正當我們像打戰一樣揉得滿桌都是茶時，
林瑞明老師踅來十八卯了，
「好香的茶葉啊！」
看我們的忙活，
他可樂了！
「有趣、有趣，我也要幫忙揉茶，
讓美霞新書發表會，請大家喝茶！』
他湊進長桌，坐將下來，
順勢打開前襟鈕釦，
我們說：「老師，你要脫喔！」
林老師說：
「ㄕㄨㄚˋ面！？
做事情要認真啊！
脫衫卡好使力！」
然後，開始伸臂張手，揉茶，
我們站著看他，個個笑歪，
因為，他肯定不是在揉茶，
看那架勢，根本是老頑童捏陶土，
左邊搓搓，右邊揉揉，
一波來，一波去，
玩不亦樂乎！
郁青姐走過來說：
「老師，要用力喔！」
林老師呵呵笑個不停說：
「好像在給茶葉馬殺雞喔！」

然後，茶葉還沒離手，
他的俳句竟寫好了：
「阿里山春茶，
揉捻球形自然醇，
發酵茶多分。」

詩成，起身，
他老人家大笑揚長而去，
去向葉東泰討一杯好茶喝了。

4月20日的新書發表會，
好像大夥兒辦喜事，
揉茶、揉茶，是一份情，
但願，南方講堂的好朋友，
在那天，都可以親口喝到葉大哥千里迢迢從山上扛下來，
而且，我們用深情揉製的阿里山高山烏龍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