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小組的樂團，
把民歌的旋律
演藝得如癡如醉。

撰文：王美霞/攝影：方姿文


演講開始前，我拿著今天的講義，
跟吉他學院劉老師做最後的確認，
老師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嗯，我們會控制時間…」他說。
官鋒忠老師捏著陶笛，
用眼神瞅我一下，
小昭，眼神有點掩不住的得意，
珮嘉見狀，乖乖拉好衣襟，坐好，
韋震的臉龐看來，也出奇的安靜…
那時，我就該料到，
這群人呀，早有默契要在台上玩音樂玩得很HIGH！
喝！我怎沒有揭穿他們溫柔的詭計呢？！
今天的講座，硬是無法準時結束。

可是，台下的觀眾，黑壓壓的，都不離席，
掌聲如雷，漫天價響！
好，我認了：
這是一場台上犯規，台下喝采，
精彩無比的演出。

兩個月前，成功大學女青年會邀約，
題目是：光陰的故事，
我準備談民歌，
當題目定下時，
吉他學院的劉老師好長一段時間都處於一股亢奮狀態：
「喔，好！好！好！再唱民歌真是好！」
後來，只要一談起這個題目，他就很HIGH！
三天兩頭，向我簡報準備的進度。
演唱者，伴奏者，從兩個人，到三個人、四個人…
然後「五燈獎」，
劉老師說：
「反正已經這樣了，乾脆六個人好了啦，
熱鬧些，合音也好。」
我瞠目以對，
心想：在這麼胖下去，大概會搞成管弦樂團。
人員確認後，上個月，
聽聞老師說：「唉，這50-60首民歌，都真不錯。」
我瞄了一下草稿，
密密麻麻的歌曲，
老師還找來當年每張黑膠唱片的影印稿，
在我面前如數家珍地翻閱，
「迴旋曲」、「鄉愁四韻」…
每一張黑膠的曲目，
都讓人掉入回憶的漩渦，
旋旋地舞出舊情綿綿的曲調，
…真好…
「等等！」突然，我想到演講的時間，
只有兩小時三十分鐘！
瞬間，使出在回憶裡披沙瀝金的本事，
「老師，這、、、不行喔，；這這這，太長了…」
經我這大刀闊斧砍歌，
劉老師好生感傷，
因為，他們每一首都想唱！
每一首都有難忘的回憶啊！

講座時間只有兩小時三十分，
我不斷強調。
然後，劉老師從50首，改成40首，
然後是30首，
我正準備接受他再度瘦身時，
老師說：「嗯…30 首，
看起來，一個不錯的數字…」
然後，歌曲的數目字，就停在哪裡，卡住了。
我說：「我們只有兩小時…」
老師，微微笑著，又微微笑著，
什麼，也不說…
時間，在那麼愛音樂的人來說，
不是最重要的問題，
我看著劉老師、官鋒忠、小昭、珮嘉、韋震，
為了這個文學與音樂的民歌講座，
快快樂樂的練習時，
心，也鬆綁了。

今天上台前，
我們的默契是：每首曲子過一遍就好。
我喜歡準時下課，
劉老師說，沒問題。
然後，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帶入了民歌婉轉的世界，
〈閃亮的日子〉優美憂鬱，
讓回憶有著濛濛的美麗。
然後，轉入〈光陰的故事〉，
台上樂團部隊開始失控，
官老師應該出來的口白，頓點？！
咦？！老師，該你囉—
我用了一個轉詞介紹老師的獨白出場，
沒想到官老師翻翻樂譜，
慢條斯理的說：「字那麼小喔，我老ㄏㄨㄟ ㄚ，看唔溜」
原來官老師大發童心開始玩起來了，
（通常演出的場子感覺很對味的時候，
老師就會帶大家在音樂演出的當下玩起來。）
然後，清一清喉頭，
用那沈穩的煙嗓，
說的港都浪人的口白，
嗓是好嗓，聲音真是好聽哪，
但是，老師的諧趣逗得大家都笑翻了。
當珮嘉唱著〈抓泥鰍〉和〈童年〉時，
驀地裡，竄出了很響亮悅耳的口哨，
帶著大家踏出輕鬆的步伐，
全場便眼睛亮起來了！
「誰？是誰？」我問劉老師，
老師揚起手上剛換彈的樂器說：「鳥」克麗麗！！
我便知道，這場文學與音樂的對話注定要失控了，
因為，台上的六位老師，個個樂在其中，
原先只想唱一遍的歌，
看到台上台下這般熱情，便唱兩遍，
然後，官老師陶笛吹得過癮了，再來一遍，
讓全場觀眾聽得如癡如醉，欲罷不能。

我舉起小指頭，對著劉老師比手勢，
意思是說：「你們都犯規喔，
唱得不亦樂乎！忘了時間的約定。」
竟然，
沒有一個人理會我的暗示。
就在那時的舞台上，
我看著六位老師的側影，
燈光打在他們身上，
有一份透亮，
亮光裡，他們笑得好開心，
滿足的笑，促狹的對我招招手，
左看、右看，都陶陶然！
音樂在走，人在愉快地笑著，
台下是聽得入神著迷的觀眾，
我覺得那是人世間殊屬難得的默契了。

主辦單位約定講座時，並沒有設想這樣龐大的陣容，
但是，南方講堂與吉他學院辦活動的理念，
一直希望給大家一份 — 愛，
圓圓滿滿的、歡悅的現世之愛，
用愛歌唱，用愛認識大家。
因為這樣的想法，
讓我們不計酬勞的站在講堂上，
唱一段又一段，美麗的歌。
我十分享受這樣的團隊，
但願，今天與我們同歡的你們，
也可以把台上濃濃的喜悅，帶回去。

附註：
活動結束後，女青年會的麗玲，
體貼吉他學院五位老師們沒有講師費的酬勞，
竟然天外飛來一筆，
打開琴盒，募款起來了！
現場朋友爭先恐後丟零錢，
把我們嚇到了！
這…這…這，這是哪一招呢？
我們辦活動，從不要求捐錢呀！
大家的熱情，讓我們不知所措！
面對現場捐款，卻又不知其名的朋友，
盛情難卻，而且十分感動，
各位朋友捐在琴盒的現金，
已全數捐給吉他學院，
部分支出講師費，
其餘供作舉辦文化活動的基金。
感謝各位文化菩薩，
台南因為有你們，
都有好樣子！